我封妃那天,他在宫外跪了一夜。那一夜,皇上对我极尽恩宠,而我也全力配合,不为报复,仅仅只是两颗同样孤寂的心彼此找到了依靠。
1
“娘娘,娘娘……醒醒……”
累了一夜,徐曼卉是在清晨才被皇上放去睡觉的。这一觉她睡得格外沉,五更天的时候皇上起身早朝,按祖宗礼法徐曼卉是要起身伺候的。
不过皇帝念情,叮咛宫人们不可扰了徐曼卉清梦,便由着徐曼卉睡到了晌午。
朦胧间,徐曼卉睁开眼,看着面前喊醒她的宫人,她的陪嫁丫鬟,卉宠宫的掌宫大丫鬟清乐,心中笑的讽刺。
伸了个懒腰,徐曼卉打着哈欠,“现在几更天了,皇上呢?”
“娘娘,现在都晌午了,皇上早早的就去上朝了。”
得到清乐的回话,徐曼卉没有接话,等着她继续开口,想看看她接下来唱哪出。清乐也没让徐曼卉失望,看着徐曼卉懒洋洋的样子,紧接着开口道:“娘娘,六爷还在外面跪着,这都过了一个晌午了,奴婢怕跪坏了爷的身子娘娘心疼,所以这才,这才……”
看着面前美人含泪的清乐,徐曼卉心中冷笑,终究还是藏不住了。都说蛇蝎美人,蛇蝎美人,她以前只知道清乐长得美,却不晓得这美人皮下还有着这样一副蛇蝎心。
瞧瞧这话说的,怕爷累坏了身子娘娘心疼,面上是为了徐曼卉,其实却给徐曼卉扣了个秽乱后宫的罪名。
身为皇帝的刚封的妃子,不担心皇上龙体,却去操心他的胞弟。
徐曼卉回想以前的种种,顿时遍体生寒。想她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局面,其中定少不了清乐的推波助澜。
彻底看透清乐的为人,徐曼卉也不着急收拾她,清乐只是个丫鬟,背后肯定有黑手,现在幕后黑手还没现身,她得慢慢跟他们玩。
“哦,那你倒是说说本宫该怎么个伤心法?”因着身上乏累,徐曼卉并未起身,只是侧身斜倚着看面前的清乐。
清乐听到徐曼卉的问话,满是慌张地跪下来:“娘娘恕罪,奴婢只是想着您往昔跟六爷的情分,所以,所以才……”
清乐辩解着向徐曼卉磕头,诚惶诚恐地几乎骗过了所有人,与清乐一起进来原本打算伺候徐曼卉更衣的几个宫人,犹豫着想要为清乐求情。
哼,这个草包今天怎么回事,竟然聪明了起来,按照以往的性子,她不应该直接冲出去关心六爷吗?清乐心中诽谤,面上却越发地委屈起来。
难道被皇帝宠幸了一夜,连带着脑子也找回来了?思虑至此,清乐的面上闪过一丝鄙夷。
她以为她藏得很好,却不晓得徐曼卉一直在观察她,那一闪而过的鄙夷自然也没有逃过徐曼卉的眼睛。
看面前的戏也演得差不多了,徐曼卉这才阻止了清乐继续磕头谢罪。
“好了,本宫乏了,想接着睡,你们先退下吧。”
“娘娘,这……”
清乐还想为六爷求情,徐曼卉却并未给她机会,将被子盖到头上,伸出一截藕臂,抬手将宫人都赶了出去。
待宫人都走后,徐曼卉这才扯下了头顶的被子,静默地看着床顶出神。
当务之急是想个法子将清乐的权利分出去,不然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。
徐曼卉其实在皇帝起身时已经醒了,只是身上犯懒,加上听到皇帝吩咐宫人不可吵她便继续躺着装睡。待皇上走后她便接着睡了,却不想会被清乐叫醒。
清乐此举等同于抗旨,一旦传出去就是死罪。可清乐却丝毫不担心,这点足以说明,现在卉宠宫的宫人都是清乐的人,亦或者是清乐背后那人的人。
而这一切,都跟六爷有关。想通了这一点,伴随着袭来的困意,徐曼卉再次进入了梦乡。
2
徐曼卉一觉睡到了大下午,六爷也就跪到了大下午。对于徐曼卉来说这觉睡得舒爽,但对于外面跪了一夜又大半天的六爷来说,几乎是要了半条命的。
因为休息的原因,徐曼卉的寝殿里并没有宫人伺候,起身穿戴好后,徐曼卉走出寝殿却发现自己宫中也没有伺候的宫人。
这就有些好玩了,按理说她刚得恩宠,宫人们应该抢着来伺候她,以求得些许好处。至少因着不知她何时醒来,小厨房里应该有热着的饭菜。可如今,偌大的卉宠宫竟连个能说话的宫人都没有……说气嘛,徐曼卉倒是一点也不气。
这宫中上下如今的场景,摆明了就是要给她一个下马威而已。至于这一出的原因,肯定是跟如今还跪着的六爷有关。毕竟让他跪着等候徐曼卉发落,是皇帝亲下的口谕,众人皆知。
清乐并不能因为心疼六爷就能让他起来的,徐曼卉还睡着,公然让六爷起身那就是抗旨,是无论怎样说情都会没命的结局。
哎,看来清乐是真的不能留了,毕竟已经爬到了主子头上,比起她这个主子,反而更像是卉宠宫的主子。思虑着徐曼卉竟走到了卉宠宫门口。
“爱妃这时要去哪,怎么身边也没个宫人?”
听到询问声,徐曼卉这才回神,看到在自己面前站定,满脸关心的皇帝,倒是分毫不见慌乱。
“臣妾见过皇上。”徐曼卉行礼被皇帝扶起后,便随了皇帝的步伐往殿内走去。
“臣妾并未要去哪,只是刚睡醒,一时想事情便走到殿门口,却不想遇到了圣上……”
“刚睡醒,那可用膳?”
两人已在殿内落座,却未见一个宫人前来伺候,连个简单的茶水都没有。气氛一瞬尴尬到了极致。
“皇上,这……”
徐曼卉想开口解释,可皇帝又哪里需要她的解释。前边风云诡变不比后宫,殿内情况如何怕是皇上身边的掌事公公都能看得出来,又何需徐曼卉解释。
一个眼神过去,掌事苏公公就转身去张罗茶水、糕点和膳食。很快,茶水和糕点便上了。
皇帝亲手拿了块糕点喂给徐曼卉,“这杏花酥是朕专门让御膳房研制的,知你不喜香甜,糕点亦喜清淡,故只加了杏花汁。”
就着皇帝的手,徐曼卉小咬了口,味道果然如皇帝所言。
皇帝看出了徐曼卉喜欢,便心生欢喜,“喜欢就再吃块,不可多食,已经传膳了的。”
徐曼卉口中含着糕点,便只能点头,表示自己知道了。
待两人用完膳后,皇上带着徐曼卉出了屋子,就看到那些消失了的卉宠宫的宫人,此刻正齐刷刷地跪着。
徐曼卉上前想询问他们之前去了何处,然后一一问罪,却不曾想皇帝先她一步,让人带了清乐出来,直接以伺候不周,教唆宫人以下犯上为由给发配了出去。
一时之间,清乐大喊冤枉,连同其他宫人的附议声传遍整个宫墙。
很快,侍卫们将人带了出去,徐曼卉落了个清闲。
“我还在想要怎么处理了清乐,结果你却抢了先。”
待殿内只剩皇上和自己时,徐曼卉开口说道。
“早晚都得处理,与其等你慢慢想由头,不如就顺着这次的事给打发出去。”
“你倒是算计得好,恐怕清乐是想着以我睡觉不让人吵来堵我的嘴,所以才敢带宫人离去给我个下马威。”
“那我这是为了谁?”
看着徐曼卉灵动的眸子,配合着鼓起的腮帮子,皇帝终是没忍得住上了手。
拍掉皇帝捏着自己脸颊的手,徐曼卉满脸黑线地吐槽:“你这人,说话就说话,怎么还上手了。”
皇帝看着自己被拍掉的手,想着反正也过了把瘾,总得还是自己赚了。所以也就不计较徐曼卉拍自己,“还不是你可爱。”
“……”这也是你捏我的理由,我可爱还是我的错了。
“想什么呢?”面对走神的徐曼卉,皇帝有些无奈地再次开口。
“没,你六弟还在外面跪着吧?”
“嗯,我这就让人去叫他起来。”
“这次应该能让他学乖一段时间。”
“我看也是。你宫里的人,就从千机阁调派吧,也可护你周全。”
“那就绿浮和碧渡吧,其他你看着来。”
“也好,人今晚就到。”
相比卉宠宫的情意绵绵,此刻的六王府内,被抬回去的六王爷正在接受太医的诊治。
几乎是跪了一天一夜,再加上晚上夜露重,让六王爷遭了寒气侵蚀,如若不好好医治,怕是会落下顽疾。
“徐曼卉,此仇不报枉为人,不就是在你出阁前差点要了你的身子么,那又如何,你不过是本王不要的弃妇,别以为成了宠妃……”
“爷,请您慎言,祸从口出啊!”
“滚……”
3
清乐被发配出去了,六爷伤了身子在养,千机阁来的绿浮和碧渡很贴心,所以徐曼卉算是过上了安心日子,唯一的不足是千机阁这两个丫头的性子有些憨。
绿浮还好一些,只是比较能吃,因为卉宠宫有小厨房,加上这丫头做饭的手艺还不错,所以饿不着她。至于落人口实或者被人用胖羞辱之类的更用不着操心,毕竟是在自己宫里吃,别人也看不到,加上这姑娘勤于练武,所以也胖不起来,算是让徐曼卉省心的了。
至于碧渡,这才是让徐曼卉真正头疼的那一个。因为来自千机阁,对于阁主徐曼卉与皇帝之间的关系非常清楚。
毕竟当年皇帝在千机阁向徐曼卉求婚的场景太过盛大,感动了千机阁一杆老小,尤其是那句一生一世一双人,普通世家都难做到,天下共主的皇帝却愿意承诺,那可是一言九鼎的皇帝,如果做不到会被天下人耻笑,所以众人最终同意了徐曼卉入宫。
关于皇帝求娶徐曼卉的事除了千机阁的人知道外,外界是都不知晓的。一方面是因为徐曼卉是千机阁阁主的身份要保密,加上千机阁本身在江湖上的神秘性;另一方面其实是因为皇帝其实是倒插门,娶徐曼卉是以上门女婿的身份进行,或者应该说是他嫁给了徐曼卉才对。
虽然不能外传,但是这并不影响碧渡向徐曼卉打小报告。虽然徐曼卉一点也不想知道皇帝什么时辰去了那个妃嫔宫里,甚至是排斥的,但碧渡就像是在皇帝身上装了定位般,只要是皇帝进了妃嫔的宫里,或者某妃嫔去见了皇帝,碧渡总能第一时间告诉徐曼卉。
还美其名曰是为了徐曼卉好,防着姑爷爬墙,徐曼卉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,夫妻之间讲究信任,她既然愿意以妃子的身份出现在宫里,就证明她徐曼卉是相信皇帝的。
作为千机阁的阁主,徐曼卉自认为自己还是很有度量的,可现在碧渡的行为将她活脱脱变成了一个善妒的小女人。生活依仗着丈夫,便天天担心丈夫休妻,监视丈夫,生怕他爬墙,企图以各种身份赶走丈夫身边的女人……
徐曼卉并不是个世俗的女人,所以她要求一生一世一双人,甚至愿意嫁给未婚夫的哥哥(让他倒插门)。
可有些时候,相爱的两个人即使再怎么信任对方,可是看到他身边有别的女人的存在,还是会感到心里不舒服。理智与感性的较量,即使是理智占了上风,但心里还是会落下痕迹。这也是为何徐曼卉会排斥碧渡告诉自己皇帝动向的原因。
每每听到碧渡的汇报,徐曼卉总会陷入纠结之中。一方面她知道皇帝后宫还有妃嫔,对妃嫔的宠幸都是做戏,这是当初她决定同皇帝回宫时就知道要面对的事实,也是两人计划中的一部分;但另一方面她也是女人,也有嫉妒心,真心的爱一个人又怎会容忍他的身边有旁的女子存在,看着他当着自己的面与旁的女子恩爱。
碧渡的每一次汇报就像拿着一把钝刀在割徐曼卉的心,虽然不至于出血夺命,但总会让她感到疼痛。消耗徐曼卉的爱,消磨她的意志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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