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年回望·之十·
一身常向吉中行
侯玲
问题若有办法解决，就不必担心；若没办法解决，担心也没有用。——寂天菩萨春天。年伊始，冬至才过三天。一九一阳生，冬至是春天的希望。过了冬至，天长一个字，天亮得越来越早，我把更多的时间用在早晨。看多肉成长，阳气升腾，人容易心生欢喜。过去的这个冬天，看动物世界我都流泪，见不得一切人间委屈，帝企鹅活得不易，黑猩猩活得不易，这个世间就没有谁活得容易。眼看着年近了，自拟一副对联，故意把话说得很满，不是说想啥得啥吗？我就轻狂一回：江山气度风月情怀，松桂操行莺花文采。横批：鸿运当头《一纸流年》出版，实现了一个实实在在的愿望，是众人呵护的圆满。有人说这事挺突然，其实已准备了十二年。就像我去还一个心愿，郑重其事地说：“我的心，天可鉴，除了真诚，就剩勇敢。”做完这些，我就转头离开，再也不看。人生就是一个片段接一个片段，有时我是主角，有时我是配角。偶尔站在人前，要常常甘心站在幕后，要尽力退出众人的视线。元宵节上，我又走了一遍川藏线，火红的长袍棉袄下，我的心时而红时而白，热情时如火，沉寂时如冰。这是一个有故事的春天，我扮演了很多盛开的花，时而如百合时而似迎春，我的思绪如奔腾的马，我养的多肉和觉觉总是一副岁月静好。一阵折腾后，我突然就累了。春困春倦春意阑珊，人要活得像多肉或者猫，那世间还有什么事能扰乱一池春水？想起三年前和女儿追李娟和刘亮程的日子，但凡好散文，都是有思想。可人有思想，有时也很累。清明时节，我去了一趟凤凰。山水寂寥，正合我意。《我喜欢你是寂静》，从此它在我的南国行里是一段沉思。遇到的有趣事，各种人，都写下来，成了我眼里的湘西。桐花，微雨，石桥，男女。米酒，腊肉，清茶，男女。学茶我已是中学生，赵先生寄来紫娟，茶山寄来忙肺马鞍山，函藏院寄来秘境和巴达。近期又读完四本茶书，重心落在一本《茶经》，一本《续茶经》上。日子的色彩靠自己填涂，我不但凃染自己的，还把家人朋友的茶事一起做了。我把古筝又做了一次考验，校艺术节上，登台表演《战台风》。参加重大场合的表演真考验心理，是个好事。偶尔要主动考验实际所学，不能混日子。5月6日是立夏。我记着这一日，是记着一句：年年此日一花开。榴红，石榴花开红胜火。其实校园的景观石榴花欺骗了季节，它只有红似锦的花，并无半个果子成熟。这又算啥，很多时候，人种果树并不只是为了结果。我也做了很多无用的事，有些突然得回报，《一纸流年》反响甚好，比我期望的还要好。这让我更有动力写下去。端午时节去了一趟无锡。我在江苏的行迹是混乱的，时而庙宇时而果园，时而看紫砂，时而寻园林。杨梅桃子是时令的宝，人要做自己的宝，至少要把自己当做宝贝，时常自问：最近是不是累啊？有没有开心的事啊？我是学会了这些。自春到夏，买了无数长裙，写了无数文字，得了多款好茶，遇到几个好人。盛夏里，我读到一段话，突然心疼了好久。加菲说：“我永远不会问乔恩，那天他为什么要走进宠物店。”因为加菲知道，乔恩那时已经打算买只新宠物。我有些意外，谁把生活的薄情说得如此透彻，为何要把无情说明白呢？暑假，我在西双版纳的勐海茶山，走了班章五寨，走上西双版纳最高的茶山滑竹梁子，我再一次被普洱茶征服。无论是初制所还是龙头企业，无论是茶馔还是民宿，无论是理论学习还是实践操作。这些天的所见所闻与在勐库的学茶玩茶又不同。这次茶山行学习更系统，所见的茶人更专业。人只要自己有想法，不愁日子无趣，不怕前面没路。马伯庸的书读得多了，文史考古都是有趣的。往回看，过去的日子要经得起一看。《长安十二时辰》《古董局中局》都是在路上不错的消遣。最热的三伏天，我去看滕王阁，有趣也极热。人因热就情绪不定，预期的各种美好也被热得所剩寥寥。我对生活的安排从来不会挑剔，与人方便自己方便，这个热似火的日子里，能出门的人，都是过命的交情。景德镇被热得去不成了。我不知道瓷器能挨住的高温是多少度？交情能经受的考验是多久？这都是要时间验证。这个夏天尤其漫长，夏日天热，分子运动都会加速，故我也多思考。8月8日立秋，我已迫不及待要休息。陪孩子走走周城，穿扮成周朝女子，也教女习字做文章，下棋做羹汤。新壶也到了。新茶也有了。日子泛着光泽，日日是好日。到了教师节，隆重地获奖市*府的优秀教师奖。我突然就不再低调，《一纸流年》首发式都没有喧哗的我，此时没有掩饰开心。人的傲气与傲骨来说，我更多的是后者。可我还是俗人一个，吃货一个。猕猴桃，螃蟹和南瓜，这个秋天收获颇丰，吃得开心。吃毕也思考，内心也能沉淀，得出很多感慨。活着是不靠太多外力，可活得开心充实，更不能靠外力，得由内自外爆发光和热。中秋节的夜里，我分享一段话：叮当陪了大雄80年，在大雄临死前对叮当说：“我走之后你就回到属于你的地方吧！”叮当同意了！大雄死后…...叮当用时光机回到了80年前，对小时候的大雄说:“大雄你好，我叫叮当。每次读它，我都被感动。人生若只如初见，如果累了，我们就回到第一天的见面。国庆时节，我去了一趟大明寺。为何不说是别处，因为我在这里呆了三天。去寻绿扬春固然是理由，看大明寺逛瘦西湖都是理由。可真正的原因是，很多等而不得。这个世界，恰恰好的事不多。人常说的，后会有期，往往是后悔无尽。尽管我回忆着也写了水绘园，禅院和塔，总是弥漫着一人游园的侘寂风。秋天走的时候，我的习茶又进了一步，师傅的作业要求更严了，文案写得更顺更准了，好茶源源不断，写不完也喝不完，这是我要求的模式。11月8号立冬。多肉在早晚温差巨大的初冬，状态最美。千思万想后，终于决定带医院做绝育，残忍又心疼，可我又能怎么办？无奈之后，只能承诺于它，此生不离不弃。说的话都不做算，愿我们日日不离，惟时间作证。觉觉是治愈我的，多肉是治愈我的。茶是治愈我的，器是治愈我的。我到底有多深的伤，老天把这么多美好派给我！我从此不忧伤。古筝学得曲子又多了，《井冈山上太阳红》学会，又忘了。这般学习模式是常态，就像出现在生活的某一个人，来了又走了。会不会又找到了，这得靠反复弹奏，艾宾浩斯遗忘曲线，其实也是说人的交往。每日读诗已有两本，收在冬日的一天看，竟然是厚厚的日历。年初的预言被证实了。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，都是对生命的辜负。我好像学会忘记不快，很多事已想不起细节。冬季选的书都比较温和，多和中医有关。艰涩难懂，却又余味无穷。人常说医不自治。我不是医，应该能治自己。《首席医官》弥补《*帝内经》读不下去的痛。甚至读书方向一度跑偏，迷上一段穿越的《神医嫡女》。纵观读书，这一年涉猎广泛，诸多获益来自不经意的一页书。写文章为我带来很多意外之喜，或三几好友，或二三浮名。学茶写茶为我带来预料中的收获，或存三五罐茶，或是结更多茶人茶缘。为此两物，是这一年里投入精力较多的，自己获得成长最大的。当然，做这两样事时，我也是最愉悦的。年末岁尾。读到两首诗，权衡再三不想舍弃，一并录来，与君共勉。旋风吟二首（宋·邵雍）
万事莫于疑处动，一身常向吉中行。
人心相去无多远，安有太平人不平。
论诗三十首其五（金·元好问）
纵横诗笔见高情，何物能浇磈磊平。
老阮不狂谁会得，出门一笑大江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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