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红梅花,.02.24)
(红梅花,.02.05)严格来说,梅花,才是报春的使者。梅花开,严冬去;梅花落,暖春来。可人常说:“梅花香自苦寒来”。这让我产生错觉,认为梅花原本就是喜欢寒冷的冬季,是敢与青女素娥一较高下的斗士。然而,这暖暖的花和着暖暖的天气,让我觉得,她们也许并不真的喜欢寒冷,仍然喜爱温暖的春天吧。一些看起来对冰雪无比依恋的物种,其实,仅仅是一种进化成对环境依赖的无奈。比如北极熊和南极帝企鹅,它们被迫在最寒冷的时节冬眠或抱团取暖,也无法离开冰雪了。幸好,梅花尚不至此,我看不出一点她们惧怕温暖的软弱来。苏轼在《定风波·南海归赠王定国侍人寓娘》中写道:“常羡人间琢玉郎,天应乞与点酥娘。尽道清歌传皓齿。风起,雪飞炎海变清凉。万里归来颜愈少。微笑,笑时犹带岭梅香。试问岭南应不好。却道,此心安处是吾乡。”在冬季如春的岭南,也弥漫有梅花的香气,就很难与香自苦寒有关系了。三种梅花中,最复杂的是蜡梅。蜡梅,曾用名:*梅。宋元佑年间,被苏轼和*庭坚看到,改称蜡梅,*梅想:“*梅时节家家雨”,*梅时节,哪里有我呢?还是叫“蜡梅”更好些,于是,蜡梅之名便广为人知了。蜡梅之名,来自于其颜色如蜜蜡*,而非开放于腊月,故:“蜡”,非“腊”也。蜡梅是蜡梅科蜡梅属落叶灌木,又叫“磬口梅”,该名来自于其花形“似僧磬之口也”(范成大《范村梅谱》)。喜欢音乐的人可能会很疑惑,因为磬在乐器中是一个弯曲的板状,跟蜡梅的形状完全不同。但喜欢佛法的人知道,佛器中有一个类似于钵的法器,圆口,可敲击,也称为“磬”。蜡梅开放时花瓣并未全张,半含着,类似磬口,所以称为“磬口梅”。磬口梅中,有的花心紫红,香浓,又称为“檀香梅”,我估计陆游眼中“零落成泥碾作尘,只有香如故”的梅就是这檀香梅;有的花心与花瓣同色,称为“素心蜡梅”。还有的花心也为紫红,但花瓣细长而端尖,形似狗牙,称为“狗牙蜡梅”,或“狗蝇蜡梅”。“狗牙蜡梅”以花形命名,容易理解;而“狗蝇蜡梅”我猜测应该是因吸引蝇虫而得名吧。但是,蜡梅开花时,蝇虫很少,然而,到夏天,确实看到一种蓝莹莹的大蝇喜欢趴在碧绿的蜡梅树叶上,估计叫“狗蝇”者,为大蝇更爱之品种。“磬口梅”或“檀香梅”,听起来很雅,而“狗牙梅”或“狗蝇梅”,则太俗,同为蜡梅,何故雅俗共集于一身乎?除了素心、檀香、狗蝇这三种蜡梅外,人们培育的品种越来越多了。但蜡梅外形的轮廓都近似于磬,作为法器的磬少见,以我红尘中人来看,就是一个小钟,而且,蜡梅开放时,多是花口朝下悬着,因此,我以“悬钟梅”统一称之,省去了分辨之痛苦。西园中的蜡梅树一丛一丛地生长着,一丛之中混杂多个品种,带紫心的花瓣比素心要大些,花瓣盛开时,淡*色的花蕊张开,之后,花瓣收拢,花蕊也跟着收拢,然后枯萎。(蜡梅花,.01.29)
(蜡梅花,.02.24)
红梅和白梅相对来说简单些。她们是蔷薇科李属落叶乔木,与桃李是亲戚,而与蜡梅是志同道合的朋友。
根据《园林景观植物图鉴》介绍,白梅是原种,而重瓣红梅是栽培的品种。红梅如大家闺秀,白梅如小家碧玉,均秀外惠中。(红梅花侧影,.02.05)
(红梅花背影,.02.05)(白梅花侧影,.02.05)
(白梅花背影,.02.05)作为人工培育的红梅,出现的时间大约在宋代,因此,唐诗中的梅多指白梅,与白雪相伴;而宋之后的梅,则红、白共存。唐代著名诗僧齐己《早梅》诗:万木冻欲折,孤根暖独回。前村深雪里,昨夜一枝开。风递幽香去,禽窥素艳来。明年如应律,先发映春台。这里的早梅,“幽香、素艳”,应是白梅。而苏轼先生,一口气写下三首《红梅》诗,其中,“寒心未肯随春态,酒晕无端上玉肌”,与前辈林逋的“疏影横斜水清浅,暗香浮动月*昏”,各尽梅其妙。王冕的墨梅,“留清气满乾坤”,尽显高洁气象。大雪天,宝玉去拢翠庵,访妙玉乞来红梅,惹得众姐妹羡慕不已。诗曰:酒未开樽句未裁,寻春问腊到蓬莱。不求大士瓶中露,为乞嫦娥槛外梅。入世冷挑红雪去,离尘香割紫云来。槎枒谁惜诗肩瘦,衣上犹沾佛院苔。这里的红梅,不但是俗世中的高洁,更是走到了红尘外。西湖孤山后小梅园中,游人兴致勃勃与林妻合影留念;而西园内沿河梅树下,是一个个匆匆赶路人。梅无不同,不同的是人。办公楼的后面是一条河,河的南岸有几株红梅树,每年春天,烟雨蒙蒙,从河北岸远看去,犹如一排淡红弥散的花墙。我拍照传到朋友圈,京城一朋友惊奇地问,这是什么花,没见过?一念闪过,这红梅,只开在江南乎?查查资料,发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,号称“中国四大梅园”的南京梅花山梅园、武汉东湖磨山梅园、无锡梅园和上海淀山湖梅园,均不在北方啊。而汪劲武先生《燕园花事》中写道:“(梅)分布于长江以南地区,北京少有栽培。”原来,这香自苦寒的梅花,原来还是更爱温暖多一些。晋人陆凯,说:“折花逢驿使,寄与陇头人。江南无所有,聊赠一枝春。”(《赠范晔诗》)江南无所有,只有梅送君。冬日里折梅,平日里折柳,那些匆匆走在路上的古人,拿着朋友送的梅和柳,赏着那没有污染的“盈盈眉眼”,也是过年羁旅在外的慰籍吧。当梅花落红无数时,梅的叶和果慢慢长了出来。蜡梅的果是纺锤形,整整齐齐地排列在树枝上,甚至可坚持到来年,变成灰黑色干枯状,与*色的花相看一眼。白梅的果,青绿色,卵形,*梅节后,便不见了。而红梅,可能把营养都消耗在艳丽的重瓣花朵上了,果极少,若偶尔结成,形状与白梅相似。(蜡梅果,.03.25)
(白梅果,.03.15)
(红梅果,.03.23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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